工作幾乎是每個現代人生活的中心，占據我們生活一半以上的時間，而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DGs中的SDG8就是尊嚴就業與經濟發展。本次的專訪我們從勞動關係的角度和大家聊聊這個主題。讓我們歡迎平常主要關注勞動法和勞動關係的議題，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科技法律所邱羽凡老師。
看不見的職業災害
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DG8尊嚴就業與經濟發展(Decent Work and Economic Growth)，將尊嚴就業名列在目標中，內容涵蓋：就業、終結強迫勞動、勞工權益等。人，應該都要有工作的尊嚴，可是怎麼樣的工作才算是有尊嚴呢？我們如果從定義來看就是合理、合宜的工作。「它應該是個光譜，光譜的極端就是不可忍受的環境，近乎強迫勞動的情況，獲得工資相當低，隨時有暴力威脅，職業環境不安全等等。」邱羽凡老師解釋道。
職業環境不安全容易帶來職業災害，也是伴隨著勞動和經濟發展出現的議題。2000年左右的臺灣曾發生有史以來最大的職災案件─「RCA工傷案」。1970年美國無線電公司來臺灣投資，號稱打造幸福企業，當時許多員工都覺得自己得到夢幻工作，但離職一段時間之後，很多人都得了癌症，而他們的共通點就是都曾在RCA工作過。由於難以判定工傷和公司作為之間的因果關係，即便後來有許多公衛的學者介入調查，時至今日，訴訟的推展仍然有限。
除了嚴重的疾病外，外勤工作者長期曝曬帶來的高溫傷害，或是近期常被討論的「過勞憂鬱」，都是常見職業傷害的例子。這些案例在我們一般人的認知中，常常會視之為理所當然，甚至連勞工都覺得是自己的責任。邱老師提到，有時勞工在職業場所正常操作機器，機器故障導致員工的傷害，員工甚至會感謝老闆沒有向他求償，而忽略自身所遭受的職業傷害，雇主有其賠償的責任。她感嘆地提起當年選擇勞動法的疑惑：「為什麼勞工都是非傷即殘，要不是簽切結，就是過勞，發生之後就是要上街抗議，要不臥軌，不然就是要絕食，人一定要活那麼沒有尊嚴，沒有力量嗎？我們要怎麼樣活得有尊嚴有力量呢？」
「工作是為了謀生？還是找死？」
我們請邱羽凡教授用一句話表達對臺灣勞動關係的看法，她回答說：「我覺得這是今天最難的一題。怕聽眾覺得挫折，我推薦大家看『勞動之王』。」劇中有一句經典台詞：「工作是為了謀生？還是找死？」這正是現代勞工的寫照。勞資關係其實就是工作關係，工作到底是讓一個勞工實現夢想，還是讓他走向黑暗和絕望？理想中的勞資關係追求的是和諧與平衡，可是實際上勞資關係經常處於動盪、緊張狀態。
為了進一步說明勞資關係的緊張，邱羽凡老師分享雇主要員工出示衛生棉來佐證生理假的例子。她提到實務上有一個錯誤解讀的案例，雇主被勞工指控說生理假居然要出示紀錄，因此告上法院，而雇主澄清說，他是說：「有特別需要出示證明嗎？」而報導未呈現事件的脈絡，就變成雇主壓榨勞工生理假的新聞。「雙方都想好好保護自己的工作，但因為之前已經發生很多案例，加深勞資雙方的不信任感，導致一點事情就會觸發雙方情緒。」邱羽凡這樣描繪了勞資雙方一觸及發的緊張關係。
強迫勞動：漁工的悲歌
勞資關係的對立，也是強迫勞動的溫床。國際勞工組織第29號公約（強迫或強制勞動公約，Convention Concerning Forced or Compulsory Labour）提到禁制強迫勞動，發展出11個指標來判斷勞工具體的處境。邱羽凡老師嚴肅的表示，在臺灣，有幾個指標比較明顯沒被重視，其中包含過度加班和濫用弱勢處境。她提到，臺灣勞工常見的加班情境是：勞工自願的加班，可是願意加班的背後，是因為勞工在經濟弱勢的情況之下，不得不接受加班。
除了加班外，在臺灣移工的處境其實更加險惡，其中IUU漁工的案件甚至引發歐美各國的關注。「我們看到移工背負鉅額的仲介費、債務，當雇主要他一直加班，則是在濫用他的弱勢處境，讓勞工去做一般人不願意的去做的情況。」另一起備受關注的「大旺號」事件，管理者毆打漁工致死，邱老師無奈表示，外籍漁工在船上連續32天每天工作20小時，船主和管理者濫用移工孤立在船上，背負債務，在暴力威脅下不敢反抗，悲劇就這樣發生。
從職業災害到強迫勞動，臺灣勞工所面對的情況似乎相當黑暗，也讓我們認知到很多人可能都活在危險和痛苦的環境。若你覺得這些案例聽起來和自己仍有些距離，下一集邱羽凡教授將會帶，從更貼近我們生活當中的人事物，來幫助我們了解什麼是勞動意識和日常生活中的勞動法。
責任編輯／劉靜頻
DOI：10.30196/2023.0010009
參考資料：
Leave a Comment
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.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with *